「丘山烟雲 - 窦金庸画展」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开幕


丘山烟雲 - 窦金庸画展开幕式嘉宾合影(摄影/泊霖)


2017年5月27日(星期六)15:00,由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联合会主办,荣宝斋画院、浙江省现代水墨画研究院、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浙江省金华市美术家协会协办,由深圳述古堂美术馆、浙江万象花卉股份有限公司、义乌市蝶妃化妆品有限公司、中投文化艺术集团有限公司支持的“丘山烟雲——窦金庸画展”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由中国国家画院作为学术支持、中国国家画院信息中心主任王平作为学术主持,展出窦金庸近年来创作作品九十余幅。


窦金庸 平安有余 92cm×34cm 纸本水墨 2017年


窦金庸 溪山仙亭 47cm×89cm 纸本水墨 2015年


窦金庸的山水画雄浑敦厚,花鸟画清新淡逸,那一抹山、一弯水、一丛树,抑或一枝竹、一撮莲、一尾鱼,都体现出画家多年来积累的美学底蕴、娴熟的笔墨技法、个性化的传神意境,读来深有“山中岁月时来往,世外风云任卷舒”之感。窦金庸早年游学于程十发、陆俨少、钱君陶、方增先等名家之门,颇受诸位先生的赏识。陆俨少评其作品“放在精微”,程十发评其作品“山色苍茫,笔墨苍茫,金庸妙制,盖世无双”……除观摩名家创作,他自身也做了大量功课,参酌诸家,取法傅抱石、黄宾虹、石涛、八大等,及至宋人之谨严、元人之敦厚,日日临习,笔耕不辍;行走于中国大江南北,登山临水,自然的山川河流、花鸟虫鱼皆入眼帘,诉诸笔端,无一不是怡然天趣。他一路走来,心心念念,匠心格致,修练出一股恒定、果敢之气。


窦金庸 荷塘系列之六 50cm×50cm 纸本水墨 2014年

画家酷爱墨荷,不惮其烦、一再大笔挥写墨荷。他用笔老辣潇洒,用墨用彩皆拿捏精准,且善于把控“笔断气不断”之意境。其下笔能浓浓淡淡、分分合合,展现亭亭墨荷之各式神采风致,又时作写意山水,于笔性墨法交融相映中挹其趣。窦金庸好用泼墨,用笔时笔笔相错、水墨淋漓、厚薄相宜,远山清透飘渺,近处扎实厚重,层次丰富分明。其故意经营的小空白随着笔与笔错落所留下,再在最亮的留白处点上最黑的焦墨,不仅可成就更加丰富的层次,还给画面增添灵气和透亮感。这些千变万化的细微笔墨,大大丰富了画面上单纯的艺术语言,可谓平中求奇。

展览将持续至5月30日。


丘山烟雲——窦金庸画展
主办单位: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
学术支持:中国国家画院
学术主持:王平
协办单位:荣宝斋画院、浙江省现代水墨画研究院、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浙江省金华市美术家协会
支持单位:深圳述古堂美术馆、浙江万象花卉股份有限公司、义乌市蝶妃化妆品有限公司、中投文化艺术集团有限公司
展览时间:2017年5月27日至5月30日
开幕时间:2017年5月27日(星期六) 15:00
展览地点: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北京西三环北路54号)


艺术家窦金庸(摄影/泊霖)


窦金庸,原名金荣,号三悟斋主,江苏丹阳人。1992年进入金华书画院历任专职画师、院长助理、常务副院长,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美术家协会理事、浙江省现代水墨画研究院副院长、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兼职教授、厦门集美大学美术学院客座教授、金华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专业画家。


展览活动与学术研讨会现场
(摄影/泊霖)





















 - 评论文章 -

探寻传统精神之显山露水
——读窦金庸的山水画

文/舒士俊

大约20多年之前,因金华是黄宾虹出生地,以赖少其、张仃为会长的黄宾虹研究会常在婺江畔举办活动。我那时作为会员参加活动,发现有个清瘦羞涩的年轻人,经常默默地追随我们。记得有次笔会,他贪婪地围观不去;后来,竟斗胆请一位老画家,在他带来的一本册页上挥写一幅。这便是印象中我最初见到的窦金庸。那时他还名不见经传,我只知他祖籍江苏丹阳,在金华工作。他曾告诉我,他已考取南艺中国画研究生,准备去南京深造。

没想多年之后,我在美术报读到窦金庸的山水,眼睛立时一亮。尔后,在杭州参加活动,也几次遇见他,发现当年的羞涩青年,竟已成魁伟大汉;而其身份,已是金华书画院之掌门。久别后的见面,使我们颇为投缘。今夏我赴义乌,看望一位在龙潭禅寺出家的画僧,随后一起到浦江参观。窦金庸得知后,便冒雨驱车前来看望我们,他给我带来一本由西泠印社出版的厚厚的8开大画册。

我打开画册,即感觉有股似乎久违的醇厚传统气息,扑面而来。近些年在中国画圈尽管传统呼声甚高,但经历文革洗劫,感觉老传统似已明显消褪。以山水画而论,无论江浙粤还是北方,好像多兴的是那种与老传统已有相隔的新传统。这新传统,或源自江苏、长安、岭南等近代画派和时下通行的写生速写,它易与西画接轨,亦易出新,但却彼此面目相对较近,往往缺失气韵之内蕴深度。而像窦金庸这样究心于从传统格局与笔墨中出新,且能达自如的挥写,似已不多见。

何以今人多视真傢伙的师法传统为畏途?因老传统看去定格定式,却亦容易把人定死;再说因当今书写方式之明显改变,而今使用毛笔真正能达“写”之境界者,已越来越少;更何况在当前国画圈,学院派已成主导,新人大多由学院培养,中国画教学在短期内只能以“工”为主——那“写”的本领,又怎可能在短期内培养出来呢?

窦金庸虽也读过研究生,关注理论修养的铺垫积累,但他更为注重的,却是与挥毫实践相系的修持;他下笔所在意的,是在恒定修持之下的灵性发抒。追索往昔,他曾时常游走于程十发、陆俨少、钱君匋、方增先等名家之门,爱看名家作画,这不仅使他明瞭各式作画之先后程序,亦使其指腕筋肉受到灵活启示。当然,这亦只是获取开初下笔启动之灵性,并未能替代他之后挥毫自运所下的大量苦功。从其取法修练来看,从最早关注傅抱石,转而涉猎黄宾虹、石涛和八大、青藤,再由此上溯宋人之谨严、元人之敦厚,窦金庸虽参酌诸家,但其用笔孜孜修练的,乃是一股恒定之气、一种恒定的能量积聚。而这种笔气能量积聚充盈,一旦达于一定量值,便能出脱发越,下笔无论排比铺陈还是跳脱聚散、也无论画重峦叠巘还是旷野千里,他已皆能毫不气怯,随笔所之。能修成这种温婉中有恒定气息充盈的用笔,无疑为其后山水之深化变格,储存了充实的根基。

传统中国画技法之根基在用笔,而现代中国画出新之关键则在于用墨。浸淫传统颇深的张大千,其后期之泼墨泼彩,亦通过对泼墨荷花之反复把弄,以作其山水变法之技法铺垫底蕴。颇为巧合的是,窦金庸之墨法修练,竟亦与其偏嗜画墨荷有关,而这显然亦包含了他对画学修养之参悟领会。他不惮其烦、一再大笔挥写墨荷,自须以厚实的用笔根基作底,亦必与把控干湿浓淡火候所必须的笔断气不断之功夫相辅相成,由是其下笔才能浓浓淡淡、分分合合,展现亭亭墨荷之各式神采风致。除了画荷、挥写整块墨韵之演绎,窦金庸山水之用墨,可能亦曾受傅抱石以淡墨涂抹作底、复以浓墨交互醒出之风韵影响,致其山水墨韵之变化有整有散,浓淡虚实相映而成趣,悠然豁露其自我之匠心格致。

在历史上,宋元时期是小写意山水发展之高峰,而明清则是大写意花卉开始呈现。此二者之用笔,一为疏秀蕴籍,一趋于奔放饱满。一般讲,大写意用笔多显脱略形迹之拙,而小写意用笔则多呈细致入微之巧。窦金庸既挥写大写意之墨荷,又时作小写意之山水,乃将二者之灵性互为沟通,从笔性墨法之交融相映中挹其趣,故其山水,有的竟以淡墨泼写铺陈、水晕墨章,复以破笔或勾或皴,松灵疏秀而遂致风韵绝尘。其墨与笔相生相破之关钮,其一在于下笔要有敏悟之灵性,善于留空;其二在于执笔要有敢于试错之胆气。窦金庸笔下虽亦时有试错而废之画,但其天机凑会之作所呈之格致灵性,确让人见之倾心——这儿说的天机凑会,既在于其平时心心念念在斯,已蕴蓄脱手而出之功夫;复亦在于其平素每喜登山临水,时有迁想妙得之悟。他以“三悟”命其斋居,每以此警策自己,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也!

时值北京国家画院窦金庸之个展将开之际,承他邀约,我遂就其近年所作,略抒己见。显然,窦金庸孜孜于探究传统精神之出新,已见显山露水。而他正当盛年,其后续攀登之路仍漫长艰巨。但我想,只要他拨开烦冗沉潜探究不歇,以其现有之笔墨灵性再求拓展,其往后应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在等他。

舒士俊
2016仲夏 于海上之龙柏居


水墨淋漓风雅姿
——窦金庸中国画述评

文/王平

近处无风景,不是说风景不存在,而是因为太熟悉,所以司空见惯,熟视无睹。我做美术评论这么多年,最怵的是给熟悉的朋友写评论,因为大家太熟悉了,熟悉到一切都习以为常,反而不知从何写起。同时,因为是朋友,所以内心的期望无疑会高一些,而标准一拉高,优点、特点就很难显现来。相反,我们有时到美术馆看一个陌生人的画展,一下子就能抓住其特点、优点。美学里有一个现象叫“距离产生美感”,给朋友写评论,最为让人纠结的正是你很难找到合适的“距离”,而这个“距离”与客观有关,也与审美有关。去年底,金庸便把画集打样稿给我,我当初也是慨然应允写这个序,几次出差,我甚至都随身带着他的画册打样稿,想抓紧写完这篇序,但久拖不能交差,就是因为跟金庸太过熟悉,每每下决心坐到桌前,最后了还是白纸一张。或许,因为是给做为多年老朋友的金庸写序,我的思想变得不够单纯:一方面,标准总是放高;另一方面,又想寻找其优点和特点。于是,这样的写作就变成了难以完成的任务。

回到最初,回到最单纯。我想这是我能够写这篇序言的基本。而最初是什么?最单纯又是什么?应该是金庸这个人本身,应该是他作品中最质朴的情怀。我想起我第一次翻阅此次画册的打样稿,那幅《水墨淋漓风雅姿》的画曾在第一时间就击倒了我,除了那幅画本身,就是这幅画的画题。这个画题是金庸对他自己和他的画的最好的概括。“水墨”“淋漓” “风雅”“姿”这几次字和词应该概括了他绘画语言的特点以及他绘画的审美追求和艺术特点,同时,也是他这个人生活状态的写照。金庸长得帅,不是一般帅,是很帅。他不是那种沧桑的成熟男,也不是奶油小生型,而是刚中见柔。长发美髯剑眉,却与肤白唇红丹凤眼搭配在一张脸上,既威武阳刚,又精致细腻。这样一个远观有气势,近看有气质的男人,生活中艺术家风度十足,为人随和,活得潇洒,饶有“风雅姿”。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聊天,说有他这个朋友真吃亏,他长得这么招蜂引蝶,走到哪里,我们只能当背景。我们自嘲,这哥们却自鸣得意,看来,对自己的帅,他也是相当自信的。不仅自信,他还喜欢显摆,装深沉、玩情调的照片没少拍,现在有了微信,朋友圈里老见他发自拍照,有一天,我点赞他的微信之余,调侃地写下了“过去人比画帅,现在画比人帅”的鉴定意见,他回我“哈哈,这句话要写进评论里”,我回“必须的”。现在,我不食言,把这句话抄在这里,不过,要说明的是,我当时虽有调侃他今天没有当年帅的意思,但事实上,今天虽然他是年过半百,但依然很帅,只不过,他的画这些年远远超过了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了,“帅”得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年轻时的金庸,从江苏丹阳来到浙江金华,在印刷厂当了一名工人,当年能够有一份工作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但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今天的他可能早就下岗失业了。或许,因为印刷与美术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所以让他的人生有机会拐了一个弯。这个弯太大了,应该是180°大转弯,他实现了他人生质的飞跃,他从工人华丽转身成为一名文人、一个艺术家。当然,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来自他一直的坚持和努力。当年他的同事可能想象不到那个帅气的小伙能走出这么“帅”的人生道路,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个人的努力?为什么与他一个环境下成长的其他人没有成为今天的他?人生没有假设,更不能倒带。如果人生能重新选择,金庸当年的同事,即便也能象他一样扛着金华火腿去敲开程十发、陆俨少、方增先等诸多名家的大门,是否最终也能象金庸一样步入艺术的殿堂呢?如果能,那又如何解释那些曾经过关斩将考进美术学院里的学子中,最终有好些人又选择了放弃艺术之路呢?

金庸的艺术之路是在美术学院之外走出的一条独特的艺术生长之路。学艺之路是一个“技进乎道”的过程,技术需要指导和点拨,艺术更需要。如果说,古代文人画家是以师徒传授为主要学习途径,那现代美术主要是依靠学院培养。而金庸的路跟这二者显然不同,他是依托自学和拜访名家游学来逐步完善自己的。在20世纪80年代那个时代,这个有一份正式工作的年轻人,却坚持学习中国画,有这样的向上之心、尊艺之心让人想想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当时美术学院的中国画处于“中国画穷途末路”的争论和焦虑中,85新潮席卷全国,学子们纠结于求新求变。而金庸没有这些挣扎与纠结,他在文人画的艺术道路上走得坚定而愉快,他没有道路选择的问题,他的问题是如何提升自己的水平,如何追赶和超越自己认识的程、陆这些名家,如何达到他所喜爱的八大、石涛那样的艺术境界。他按照自己的兴趣去画,以自己的方式自我完善。现在看来,这样“放养”式发展成就了他的艺术。从宽度来看,他既能花鸟又能山水;从深度来看,他的笔墨出入石涛、八大、宾翁、陆老等诸多大家。2000年后,他有机会进南京艺术学院这所高等学府读研究生课程,较为系统地接受了中国画学院式教育,个人艺术面貌更为清晰,艺术语言也随之趋于成熟。这个个人面貌、个人语言,一言以蔽之,就是前面所说的“水墨淋漓风雅姿”。

金庸中国画的“风雅姿”,是他将其唯美气质倾倒在他的中国画当中,与中国画讲格调、讲气韵的传统调和在一起,使得他的中国画自然散发出悠悠文气。

“水墨淋漓”,是金庸中国画艺术语言的显著特点和艺术特点之一,他很重视文人画意义上的笔情墨趣,他的花鸟画承继明清以来大写意画的传统,尤其得力于石涛、八大,例如此次画集中收录的《水墨淋漓风雅姿》《倚栏风摇柄柄香》《清露拂朱》《随花逍遥》等,将大笔挥洒的泼墨与控制有度的勾勒结合起来,作品既粗犷又细腻,既有豪气,又有文气。而他近年的山水画,多画暮色苍茫中的浙南山水。作品《雨过山色青》《浙南山色》《晚钟》等,树石与山浑然一体,不明就里,只有一湾溪水、一条云带、一径带雨或一挂瀑布在暮霭中明亮起来。语言单纯,节奏却抑扬顿挫。石树与山的厚黑同精心的留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使画面透气空灵,从而呈现出勃勃生机的强烈视觉冲击力、震撼力。这与他这些年研究和吸收了黄宾虹与陆俨少的笔墨不无关系。

应该说,金庸近期中国画,既追求力度,也追求韵味,可谓笔沉墨厚。黄宾虹先生曾说:“士夫之画,华滋浑厚,秀润天成,是为正宗。”金庸这是循着这样的笔墨之道上,坚定地走传统出新的道路。在当下艺术圈里,有人自然觉得笔墨是越新越好,“新”才能确立自己的艺术面目。而实际上新不等于高。笔墨是没有新旧之分的,艺术的形式也没有高低之分。新是历史的过程,美才是艺术质量的标志。金庸对传统文化有着明确的认识和坚守,他追求“骨法用笔”之“写”的高深韵味。他的点是缩短了的线,线是拉长了的点,即便是他基本绘画语言要素的那些短线条,也都以松散的状态布成了一个个坚实、牢固的块面。他的短线们,他的皴擦点染们,都被他以音符的形式汇聚到一起,跳跃沉浮,构成完整的节奏韵律,呈现出交响乐般的合奏。如今,他作品中“写”的意味在他的学识、功力的积淀下更显自由和畅达。

具象生形,抽象生韵,笔墨是中国画艺术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用笔墨直接影响到画作的品味和格调。金庸好用泼墨,用笔时笔笔相错,水墨淋漓,厚薄相宜,远山清透飘渺,近处扎实厚重,层次丰富分明。虽说宿墨黑而无光,但其有易见笔触的特色,金庸将其加入画中,使黑中又多了个最黑的层次。同时干湿皴擦的协奏,也有助于最黑的墨色不至于突兀和孤立,又加之有浓淡墨色的勾勒,随退随进,虚实掩映。这虚与实的对比在其中国画中是极其重要的构成部分。金庸作画时,故意经营的小空白随着笔与笔错落所留下,再在最亮的留白处点上最黑的焦墨,不仅可成就更加丰富的层次,还给画面增添灵气和透亮感。这些千变万化的细微笔墨,大大丰富了画面上单纯的艺术语言,可谓平中求奇。金庸这时宛如一个太极高手,对阴阳动静把握得恰如其分,以和谐作为最后的宗旨。而“和谐”正是天地幻化的规律,更是传统文化的最高境界。可以说,他的笔墨是他艺术修养的积累,是他艺术个性的记录,更是他有意识地对传统的延续。

显然,今天金庸的中国画已然有了自己的面貌,但每一幅画的表情却各不相同。我看着他的画,经常会想到他画画的情景会是怎样,我似乎看到:有时,他是一个人坐在他的山里,静静地听风声、鸟声,感受流水流过、树叶拂过,甚或,完全地放空自己,彻底融入自然之中。有时,他是一个人自己卷起包袱,攀山越岭,让体肤受乏,忘却凡尘琐事……他千变万化的“表情”是从他感受中来,从造化中来。他平日留恋往返于真山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雄奇秀丽的大千世界,幻化成他笔底下的一幅幅淋漓洒脱的水墨画图。
是以为序。

甲午夏日于京华汇园
(作者系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研究员、艺术信息研究中心主任)


笔精墨妙借六法,参天化地凭三悟
——评窦金庸的国画艺术
文/雨石

批评,在今天是一件很难的事。 

大者如文化批评,在当今文化的大“语境”下,你只能“我注六经”,而不能“六经注我”,只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套话,而不可能有“发端之言”。小者如个案批评,说高了,读者不买账,说你是哥们义气,难逃溢美之嫌;说低了,被论者不高兴,说你不够哥们,不够义气。某种程度上来说,当今文艺界的批评已经被商业性的“炒作”所替代,真正的批评已经“失语”和“缺席”。因此,我这个大半辈子从事批评的人,也十分知趣地搁笔沉默了很有一些时候,真个是“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何忧”。 

而今天,怎么又忽然捉刀提笔写起个案批评来了呢?这是因为笔者记着“知人论世”的古训,自信对勤奋好学的、已有一定艺术成就且具相当艺术潜质的国画家窦金庸的为人为艺有近20年的接触和了解。对其清高而不迂阔、入世而不阿世、聪明而不势利、灵活而不世故、多情而不滥情、物物而不物于物的性格特征及其兼备文人画和作家画的飘逸空灵而又不失谨严典雅的艺术风格有一定的认识。 

古人常谓画品即人品。虽然这两者不能完全地等同,但的确有相当密切的联系。那么,窦金庸的这两者是如何联系的呢? 

窦金庸是一个勤奋好学的画家。他祖籍江苏丹阳,生于浙江金华,曾一度生活工作于江苏和上海。如果说江南的灵山秀水陶冶了他亲和自然、挚爱自然的最初的艺术胚芽,那么江浙沪三地的金陵画派、海上画派及浙派的画风书艺,不仅给了他以学步画坛的技艺之便,而且深得蕴含于这些艺术奇葩中的人文精神和人格魅力的陶冶,养成了他那种不卑不亢的独立人格意识。虽然没有师从过名家,也无缘忝立高等艺术院校的门墙,全凭自己的好学,博采众长,自铸一炉,但在人前既不自卑也不恃才傲物。无论是早期学步傅抱石“糊涂皴”的山水,还是近年来颇带黄宾虹、石涛味的山水,都洋溢着传统文人画的清高、萧疏的人格精神,但又不是那种陈腐的带着旧文人酸味的迂阔。他从1992年起就是金华书画院的专职画家,他需要市场以维系他的生存,在形而下方面,他必须入世,必须物物;而在形而上方面,他又坚持着一种灵魂的清高、一种诗意、一种唯美、一种操守。因此,他的画面常常是清新、淡逸,既拟物又写意,既写形又写神,这在他的花鸟画尤其是荷花系列及源于八大而又有所变化的禽鸟中可以看出。其作品有入世的人间气息,但绝无尘俗之气,有物质的需求但无功利的算计。这样,他既与坚持着传统文人画的美学规范而不屑就范于市场经济的迂阔区别了开来,又与一味追求物质功利而媚俗阿世的市侩区别了开来。这正是窦金庸入世而不阿世、聪明而不势利、灵活而不世故的人格体现。 

窦金庸是一个已经取得相当成就的画家。如果说,90年代初他的轮廓分明、一脸美髯的“酷”照及作品刊登于全国美术界有相当影响的专业杂志《画廊》、《美术界》时,从而赢得好几位女硕士研究生的频频来书,已经宣告他取得了相当大的“社会效应”的话,那么,他今天的被许多画坛耆宿如程十发及已故陆伊少、钱君陶等前辈奖掖有加的评介及被多种报刊、电视等媒体所关注,应该说已经是世俗意义上成功的画家了。但如果我们的兴奋点也仅关注于此,则显然浅薄和无聊。我们对他的认可,不仅仅是或者完全不是对他外在“符号”的认可,而是对他“文本”的认可,对他“文本”所折射出来的已经渐趋成熟的文人画和作家画几近合二为一的美学风格的认可。说窦金庸已有相当艺术成就,也是从这个意义上而言的。

我们说窦金庸的山水、花鸟作品继承了文人画的传统,并非指其有文人兼书法家的身份,也不仅仅指其笔下的题材,更多的是指他在笔下所体现出来的文人画所必须具备的内在美学底蕴,即以丰富的笔墨技法和个性化的诗境,来表达他内心主观世界对外在客观世界的一种诗意体悟。令人欣喜的是,窦金庸的这种体悟完全不同于当前由于对文人画的误解而产生的“大尺幅、大笔头、大变形”的“泛文人画”的火气与浮躁(己有论者斥之为“废纸”和“垃圾”,笔者深以为然),而是通过作家画严谨的主题构思和“以形写神”的技法规范而获得的,从而把文人画的以我为对象和作家画以物为对象的主题表现较好地结合起来。如果他早期的山水、花鸟多明人的潇洒(如早期代表作《烟雾山居》);那么他考进南京艺术学院攻读硕士研究生后的作品,就多了些宋人的严谨、元人的敦厚了,如他的作品《山色苍然》、《溪霞晚红湿》、《雨湿芭蕉》、《年年有余》及以《清秋》、《露气》为代表的荷花系列。

窦金庸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诗人,但他的确是一位多情而又不滥情的诗人。他深知作画如词家之写词,贵在清空,不在质实。“清空则古雅峭拨,质实则凝涩晦昧”(张炎语。)。他好酒,如有二三知己。推心置腹,亦常常豪兴勃发,酒意阑珊,但他从不酗酒,总是适可而止。他好交朋友,为人张驰有度,显而不露,为艺发而中节,狂而不野,放而不乱,的确深得中国古典美学极为讲究的“古雅”之韵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又有谁能否认他是个诗人呢?

窦金庸早年即以“三悟”名其斋。“三悟”者即为感悟、顿悟、神悟是也。他虽非佛门弟子,却如此早慧,实灵根不浅。感悟者师其物,是一种外在层次或者说是物质层次,即郑板桥所谓的眼中之竹。顿悟者即为觉,觉者师其心,属于精神层次,即郑板桥所谓胸中之竹。神悟者,师其性也,属于灵魂层次,即郑板桥所谓的手中之竹。师物,即摹仿,摹仿故人,摹仿自然,努力至善者日“能”、日“精”,故以技而胜之的作品为能品、精品。师心者,即中得心源,至善者日“奇”、日“妙”,故以意而 胜之者日奇品、妙品。师性者,即道发自然,无法而法,无意乃佳,率性而为,一派天真,故以灵胜之者能臻化境,其作品亦为神品、逸品也。窦金庸从一涉足画界即以此作为自己一生的座右铭,足见其雄心勃勃、志向远大。我们正是首先从他具备自觉的“史识”(即历史穿透力和现实洞察力)和“诗识”(即艺术感受力)上,肯定他是一个有相当艺术潜质的画家,他志存高远,目标明确,因此,他不急不躁,不盲目,不俯仰,而是有计划有步骤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目标前进。从十多年前的"八家画展”的初露头角,到今天的出版颇有学术性的大型画册,从三十而立进专业书画院到如今的不惑之年的成绩裴然,他一方面挥洒汗水,辛勤耕耘,努力练好内功,一方面天南海北,广交朋友,政界、军界、商界、文界、新闻界无所不交。因此,他的每一次成功,看似精心策划,实则水到渠成。有人戏言他精明,而我则说,他聪明而不势利、灵活而不世故。这或许正是他有别于同时代某些心高气傲又好高骛远,即急功近利又目光短浅浮躁不安的书画爱好者的过人之处。这也许恰恰是象他这样的艺术弄潮儿能在商品经济大潮中搏风击浪游刃有余俯仰自如的秘诀之所在。

“山色苍茫,笔墨苍茫。金庸妙制,盖世无双。”程十发先生也许是从赛金庸的作品里发现了他极具个性的艺术天赋,于是作了如此高的评价。这金玉良言中是否包含着程老先生对后学的激励奖掖的良苦用心,我想人们肯定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幸而,窦金庸自己对此是相当明智的,他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飘飘然起来,相反他把它们当作一种激励和鞭策。倘能一如既往,谦虚好学,博采众长,那么他的艺术潜质必将进一步得到发挥和升华,从而把绘画不仅仅当作一种生存需要的物质手段而当作一种生命需要的审美手段,到那时,窦金庸身上所潜在的艺术天赋将会更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笔精墨妙借六法,参天化地凭三悟”。这或许是画家给从事中国画艺术创作的人们一个深刻而成功的启示。 



来源:TAIMAY